向九天回過頭來，“小主現在在哪？”

“回靈主，小主在重怨閣。”

“走！”

向九天走進閣上，泠如韻正坐在一旁玩弄自己的發簪。

“你們都退下！”向九天令閣內守衛的幾個魔卒都退了出去。

“哥哥，你回來啦！”泠如韻一邊笑著站起身來，一邊把發簪插回頭上。

向九□□她走了過來，面無表情，冷冷地說道：“你把夢亦辰放走了？”

“是啊！”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。

向九天看到她這樣，氣更是不打一處來。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知不知道夢亦辰對我們有多重要！”

“知道啊，他……對我也很重要。”

“什麽！”

“怎麽了？我就是喜歡他。”

“你是魔族之小主，他是修仙之人，仙魔不兩立，更何況，他還是我仇人的徒弟……我決不允許你們倆在一起！”

“為什麽，為什麽要把你們的恩怨加強在我們的身上？”

“你也大了，你喜歡誰都行，就他不行！”向九天的聲音越來越高。

“我從小到大，一切都是爹爹和你安排的，我現在已經長大了，我也有我自己的決定。”

“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！”

“哥哥，其他事情我什麽都從你，但這件事……”

“你若是和他在一起，你以後別再叫我哥哥！”

“哼，我今生，非夢亦辰不……”

她話還未說完，向九天一個耳光扇了過去，她倒在地上。

向九天也是一驚，他竟然動手打了她，“妹妹……妹妹……哥哥錯了……”他急忙去扶她。

泠如韻一把將他推開，眼眶裏浸滿了淚光，“你……竟……竟然動手……打我，我爹爹都沒有打過我。”

向九天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抽，“你打我，打我吧……哥哥真錯了，你使勁打我吧……”

泠如韻甩開他的手，“好……好……我走，我走……”她站起身，哭著跑了出去。

“妹妹……妹妹……”向九天伸手想挽留她，可是以她的性格……他站在那裏，一拳捶在桌子上，將桌上的茶壺震個粉碎。

“來人，來人！”向九天喊道。

“靈主，在。”幾個魔卒跑了上來。

“你們幾個，跟好小主，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，你們就別想活著回來見我！”

“遵……遵命。”

沒多久，雁林緋與羽塵也回到了雲曦山。

“掌門師兄，師弟，你們回來了。”長蓂說道。

“亦辰還沒回來嗎？”雁林緋問道。

“亦辰，你們不是去救他了嗎？”

羽塵看了雁林緋一眼，“是，可我在去追大師兄的路上，有人用飛鴿傳信，說亦辰已經被放走了……”

長蓂沈默了片刻，說道：“不會……是魔族的緩兵之計吧？”

“應該不會，從我們離開時，向九天的反應來看，他當時應該還不知道……亦辰身上有傷，可能走得慢一點，再等等吧。”羽塵說道。

雁林緋點了點頭。

“師兄，我……”長蓂結結巴巴地說道。

“師弟有什麽事就說吧！”

“師兄稍等，我去去就來。”長蓂轉身便離開了大殿。

羽塵在一旁偷笑，他當然知道長蓂出去幹什麽去了。

雁林緋見羽塵這般反應，“師弟為何發笑？”

“沒什麽，沒什麽，師兄，一會無論發生什麽你可千萬別生氣。”

“怎麽，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？”

“我們哪敢呀！我也是……剛剛才知道，剛剛……”望著雁林緋嚴肅的表情，羽塵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“到底是何事？”

“師兄莫急，一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

不一會兒，長蓂拉著染裳走上殿來，二人跪在殿下。

雁林緋一楞，“師弟……你……你這是做什麽？”

“我與染裳情投意合，還望掌門師兄成全。”

“什麽，糊塗！”雁林緋拍案而起。

“師兄，我愛她，她也愛我，望掌門師兄成全。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雁林緋被氣地說不出話來。

羽塵急忙從一旁端過來一杯茶，“師兄息怒，師兄息怒，長蓂師兄也都這麽大了，還沒個子嗣……”

“唉！”雁林緋長嘆了一口氣，“我是怕……他因為一個女人而耽誤了自己的修行之路。師父他老人家去了……我當然要管這些……”

“師兄，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，你放心，我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修行的。”長蓂說道。

“也罷也罷，你也應該有自己的決定了，隨你去吧。”

“多謝掌門師兄。”長蓂轉過頭來，對染裳說道：“還不快謝掌門師兄。”

“多謝雁掌門成全。”染裳輕聲說道。

“並非我執意要阻擋，可是……可是我看她……也是仙吧。”雁林緋望著染裳說道。

長蓂擡頭回答道：“不錯，裳兒是我從天宮救下來的。”

“這……天上的《天律》有令：天仙可與天仙結姻，而不可與人、地仙結姻，違者必當天譴之……”

長蓂回頭望向她，“裳兒……我不會和你分開的……”

染裳也望著他，眼中一絲淚光閃過，“我……甘願廢去仙身，剔除仙骨，變為凡人……”

“不行，不行……”長蓂一把把她抱住，他知道，在雲曦，除去仙骨的唯一方法便是“摧元鎖”。

他曾經親眼見過尋與歸師叔被剔除一百零八根仙骨的痛苦，雖然她仙骨沒有那麽多，可他怎麽會忍心讓她去承受這些，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，又怎能受得了？

為什麽，為什麽不是他去承受這一切？他恨不是自己，即使他自己變為凡人也沒有用，他們還是不能……除去她的仙身，這是他們在一起的唯一選擇……

“那‘摧元鎖’之痛豈是……”長蓂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，不禁落下淚來。

染裳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水，微笑著說道：“沒事的。”

她回過頭，“雁掌門，現在就開始吧。”

“師兄，能不能讓我親自為她……”長蓂說道。

“好，依你便是。”雁林緋閉上眼，嘆了口氣，“師弟，帶她去‘恪心臺’吧。”

“多謝掌門師兄。”

“恪心臺”便是雲曦唯一的行刑之地，凡鑄下大錯的弟子和所降妖魔之人，皆行刑於此。當年，尋與歸就是在這裏剔盡一身仙骨，淪為廢人。

雁林緋和羽塵也跟著來到這裏，許多雲曦弟子都圍了過來。

長蓂將她扶至臺上，兩人半跪在上面，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。

“我沒事的。”染裳安慰道。

他笑了，“無論你在哪裏，我都會和你在一起，所有痛苦，我們也都一起承受！‘摧元鎖’，起！”

她也笑了。

“師弟不要！”雁林緋喊道。他原以為長蓂只是不願讓別人為她用刑，沒想到，他是為了與她一起承受這一切。

“師兄！”“師叔！”眾人也喊道。

雁林緋想要去阻擋他，卻被長蓂所設的結界擋住。“可惡……長蓂，你給我住手！”

“師兄，對不起，此次恕我不能從命！”

因為這個結界較小，長蓂在裏面更好控制，即使雁林緋修為高於長蓂，但二人相差不多，從外面是絕對無法打破的。

“羽塵，還楞著幹嘛，快來幫忙呀！”雁林緋回頭喊道。

“來了！”羽塵凝聚內力，連著幾掌擊了過去，可結界還是紋絲不動。

長蓂隔空傳聲：“師兄師弟，別白費力氣了，沒用的。”

周圍二十四條近乎透明的“摧元鎖”在長蓂真氣的催動下緩緩浮起，鎖頭上二十四個鉤狀環扣朝向中央的兩人。

“鎖！”

只聽見長蓂大喊一聲，二十四條鎖鏈飛快地向中間沖去。

“啊……呃……”那疼痛，染裳忍不住叫出聲來。

“裳兒，別怕，我在！”長蓂面不改色，深情地望著她。

她身前的那幾條“摧元鎖”先是穿透了他的身體，再穿入她體內，扣住了她體內的仙骨。

血液將鎖身浸染成紅色，兩個人身上青白色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，血一滴一滴順著鎖體滴落下來。

“呃……呃……”

“裳兒，一定要忍住……”

一條、二條、三條……二十四條……

二十四條“摧元鎖”將她的二十四根仙骨牢牢鎖住。

仙骨的根數多少是根據每個人的修為高低決定的。染裳全部的仙骨也就只有二十四根，而以長蓂的修為，他已經擁有七十三根仙骨。

其實，他只是承受“摧元鎖”貫穿之痛，並沒有被鎖住仙骨，除了一兩根被“摧元鎖”穿斷，他的修為也不會喪失太多。

他到夠為她做的只有痛，貫穿刻骨之痛。

兩人的額頭上疼得早已汗珠淋滴，落在地上，與地上的鮮血渾為一灘。

兩個人的手握得越緊來緊，“這下，只有……我們兩個人了……”長蓂說道。“這最後……你可要忍住……”

在這受“摧元鎖”之刑的過程中，最痛苦的時候莫過於“摧元鎖”連帶仙骨一起抽出的瞬間，而這痛是長蓂所感受不到的。

長蓂緩緩閉上了眼，“‘摧元鎖’，去！”

二十四條“摧元鎖”一瞬間從她體內抽了出去，也穿過了長蓂的身體，血光撒滿空中，濺落在地上。

“呃……”染裳猛地一下子疼得暈了過去。

“裳兒，裳兒……”長蓂趕緊將她抱入懷中。

地上，“摧元鎖”的環扣上被抽離的仙骨還閃著金色的光芒，仙骨外面還帶有一絲絲血痕。

所有弟子都跪倒在地上，有些女弟子不忍心見這種場面，許多都扭過頭去。

“摧元鎖”剛剛被抽出，長蓂的幾根仙骨也都破壞，修為一下子削弱了幾分，結界似乎也不像剛才那麽牢固。

雁林緋趁機向結界砍了幾劍。

結界頓時被打破，長蓂內力遭到反噬，吐出幾口鮮血。

“羽塵，快救人！”雁林緋飛到兩人面前，“師弟，你這又是何必呢？”

長蓂笑了，“這……也許是我……唯一能陪她做的事了……”

羽塵剛要給染裳輸送真氣，卻被長蓂一掌推開。“師兄，你這是做什麽？她失血過多……再不救會死的……”

“別碰她！”長蓂只幹脆地冒出這三個字。

雁林緋站在一旁揮了揮手，示意羽塵先退下。

長蓂咬著牙站了起來，身體有些略微的晃動，他緩緩地將染裳抱起，“裳兒……沒事了……我們回去……”

她身上的鮮血滴落在地上，也將他的衣衫染成血紅，他望著懷中的她，一步一步顫顫巍巍走下“恪心臺”，地上只留下兩排血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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